星期三, 3月 31, 2010

溫度與速度,溫柔和憤怒


是日感冒,臥床休息,農場貓shadow妹妹在我床上橫行霸道,進佔雙人床幾乎每一角落,所到之處都不留情面地留下灰塵和貓毛,枉費了換洗白色被單的心機。頭很痛,把它拋下床,未幾又再撲上來,一整天如是,鍥而不舍。無人餵食的貓,為何一整天都不覺肚餓,圍著我這個虛弱無力又沒洗澡的身驅打轉?齟齬的想法是,如果shadow妹妹不只是一隻貓,你說有多好。

隔壁的美麗少年也病得五顏六色,咳嗽聲在半掩的房門中傳出,和我的此起彼落。今天他媽媽說剛好接到大訂單,但最擅長封裝雞蛋的人竟然病得無法工作。少年一手能拿起三隻,飛快放進六隻裝的紙盒裡,放滿一排廿四盒之後,以狂風掃落葉之姿封盒,貼上最佳食用日期的標籤,然後掃進搬運用的塑膠架裡。動作異常流暢,容不下一點障礙,加上背景播放的搖滾樂,以為自己在參與一場B級電影的賽車遊戲。自負的少年嫌我手腳太慢,畢竟我一手只能拿兩隻蛋,又必須踮高腳尖才能觸及桌子中央的蛋。

雖然蛋是這裡唯一有利潤的商品,但我們又好像不太常吃,至少現在回想起來,最近看到的蛋黃都是被我打破、流在地上的殘骸。我每天早上負責打開雞舍的門,讓走地雞出外活動,順便補充飼料和撿拾雞蛋。雞舍裡的蛋沾滿糞便,無法赤手空拳撿拾,但洗乾淨後等待封裝的蛋,線條卻流麗得令人禁不住再三把玩。冰涼的觸感在手上,彷似一捏即碎,但其實又很能受力,還是要花一點力氣才能在每隻蛋上蓋上完整的印章。

少年日間上學,午間的封裝通常都是我獨自戴著耳機沉默地做,shadow妹妹與小綿羊間中衝進來討吃。前幾天農場來了一群操法語的加勒比海少年,人人牛高馬大,初次見面還嚇哭了五歲小男孩,當然後來被小男孩追著打鬧又是後話。他們被分配從事狹義的農務,下午休息時間見我一個人在偌大的桌子旁工作,想要幫忙,但又生怕打破雞蛋,比我的還要大兩倍的手只敢拿一隻,效率慢得令人泄氣。我是自負少年的拖油瓶,同時又氣惱別人成為我的拖油瓶,即使看到「You are beautiful」的字條,也潛意識地把他們趕至三丈遠。

加勒比海少年離開之後,我就病倒了,彷彿要為所謂的團體工作劃上清晰的分號。在軟綿綿的被窩中待得久了,又開始期待明天打開雞舍大門時的群雞亂舞,和把雞蛋裝滿十來個膠箱的快感。哪怕兇狠雞隻,飼料加上泥漿作為手推車的惡夢,以及沉悶單調的雞蛋分類工作,其實是無法捨棄的副產品。

星期五, 3月 19, 2010

有關手的十件事

一、好幾年前看〈尋找林昭的靈魂〉,睡著了大半,只記得不斷割破指頭寫血書一段。

二、忘了是誰說,掌紋顯示唔使做也很有米。要不死抱著自己是社會主義青年的幻想,要不再努力一點豁出去。

三、論文寫到最後,每天向大學圖書館報到,在地下電腦室的鍵盤上打字很大聲,手指碰到堅實的鍵,真要出力才可填滿一頁,令自我感覺十分良好。當然效率也不錯,不然我現在就不會在這裡了。

四、好像從未大力掌摑別人,拍檯和被掌摑倒有不少。

五、用手記憶別人的五官通常都不成功。視力比觸覺好太多。

六、已成功戒掉雙手閒下來時搣手指皮和嘴唇皮的不良嗜好。

七、之前沒戴勞工手套,搬木頭時長了十幾廿條倒刺,雖已盡快拔出大部份,但仍有兩處發炎,還要是經常出力的位置,如同牙痛,慘過大病。因為這輩子都是所謂十指不沾陽春水,很緊張地電郵老媽子查詢如何處理。即使之後在凌亂的工作室裡只找到男裝滑雪手套,隨便揮動也會脫落,但還是要戴。來這裡前唯恐案件重演,特地自行購買園藝用手套,真的開工時竟捨不得用,標籤也沒拆。現在用的是不知多少人用過、脫下後還會殘留濃烈雞糞味的男裝手套,也是一揮就會掉下來。

八、這幾天因為獨自開工太悶,常備iPod在身。轉盤很難操作,不是蘋果出品咁快瓜柴,而是指頭皮膚已粗到被轉盤嫌棄。

九、好久沒剪指甲,即使短了也是被折斷的。以前總是橫向折斷,洗澡時指甲軟化,可輕易撕下來,但最近常往肉的方向直插,常在剪和不剪之間掙扎。腦汁就是這樣絞盡的。

十、三藩市的朋友是全職園丁,但堅持十指都塗甲油,每天回家時全都褪了色。客廳裡置有滿滿一箱不同顏色的指甲油,也沒有見過他塗。在想要不要試塗黑色,掩蓋甲縫裡的頑固污垢。

星期四, 3月 11, 2010

催眠術實踐

少有地凌晨三點都唔眼訓,係咁咦散打。

甲、昨日在社區中心看第二次〈Into the Wild〉,九成入座者為銀髮族。開場前買野飲,唔夠錢俾,有幾多俾幾多,無被踢出門,可能聽日路過俾番。Jan問Chris/Alex「Do your folks know where you are?」,想來我都好似好耐無在網誌裡明刀明槍提及行縱。本人現身處倫敦,被維基百科稱為全市最昂貴地段之一,六年前的莊員王波華家中。搞搞下又三星期,後天將啟程離開。

乙、到倫敦的第二日,買了一罐100g,市值不足兩鎊的即溶咖啡粉。二十日後已幾乎見底。

丙、為了響應公共圖書館的LGBT History Month,匆匆忙忙,完成了這輩子第一本同志小說。全書最深刻一句,類似是「Homosexuality is like a boarding school that never ends」,最後以冚家鏟收場。意料中事,但仍眼有淚光。

丁、受大英圖書館的蕭邦展覽感染,回去重溫僅有可以由頭背到尾的古典樂章,布拉姆斯的〈Academic Festival Overture〉。那次好似被分配打cymbals,全首夾埋不夠三十下,散落在樂章不同部份。開頭數bar數到嘔白泡,但坐多幾星期,終於成功背完成首,就可以唔數。論文口試完結之後,又再狂播一晝,以作贈慶之用。

己、磨了幾日爛席,寫完另一位莊員杜某的文。遲交了個多星期,但其實我在死線前大約十七日已開始寫。唔係呃你,但愈寫愈心虛。引用譚某在五年前對本人學習生活的見解,「沒有接受自己寫得差劣的絕情」確像貼滿無耳琴師芳子全身的符咒。

庚、根據丘氏傳來之星座運程,今年事業家庭風調雨順,二月中開始桃花不斷,意外懷孕的機會也頗高。雖然這其實與紀曉嵐向乾隆辯稱全中國得十二個人無乜分別,但仍與各位人馬座的男女老幼共勉。

辛、終於眼訓,各位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