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 7月 20, 2011

什麼人打擾什麼人——罷工之必要與條件


七月十三日,在示威者包圍立法會及前往禮賓府抗議之後,網上流傳了幾張來自當晚電視新聞的截圖,圖中是受警方封路影響的的士司機,對著鏡頭說「這是公義,有何所謂」。姑勿論我們對發起行動的團體有何立場,但的士司機的言論引起大家讚歎,也許反映了我們本身對階級內部的團結,某程度上並不樂觀。

堵路和罷工背後的邏輯基本上是一樣的,就是要癱瘓秩序,癱瘓生產,而這幾乎是手上毫無生產工具、沒有政治勢力為後盾的人民,對抗資產階級政權,逼使他們談判或讓步的唯一方法。

因為一場梅鐸新聞集團的竊聽風暴,兩星期前的英國公務員大罷工的後續報道在主流媒體中寥寥可數。那次當地工會稱為上世紀初以來,動員範圍最廣的罷工行動,參與者主要是各級政府的公務員和教師,就退休保障改革向政府施壓,歷時一天。罷工當日,我打開網上電台,收聽早晨節目有關罷工的報道,有位母親向記者投訴,她自己也是打工仔,但正正就是因為教師罷工,導致學校停課,令她要臨時調動工作時間,留在家裡照顧小孩。這也許是不少基層員工的寫照,但現職社區中心社工的工會代表回應:「我不知道這個討論該如何延續下去,因為這位女士覺得只要我們為她構成不便,就不應該罷工。」

罷工前後,總有不少譴責罷工者的言論,說他們打擾其他人的日常生活,為他人帶來不便,但這樣的言論的最大得益者是誰呢?不是那些顧慮增加,而對惡劣的勞動條件委曲求全的工人,也不是同屬勞動階層,他朝君體也相同的「服務使用者」,而是樂於看到勞動人民互相指責的資本家。那位工會代表的言論在香港也許是天方夜譚,尤其是當我們還在就堵路的合理性爭論不休,每次工會發起罷工前都還要對「受影響人士」率先道歉,大概可估計香港的工人階級距離這樣理直氣壯的宣言還有多遠。

相對於其他社會民主傳統較重的歐洲國家,英國的勞工保障其實不特別好。香港作為其前殖民地,其實遺下了不少對工人階級在組織方面的箝制。警隊作為國家機器的一部分,與政權之間如何暗渡陳倉,近日大家應已耳熟能詳,在此不再細表。香港工人面對惡劣的勞動條件,已可悲地成為大家的共識。最近先有浸大酒樓外判員工被拖欠薪金,再有團體踢爆領匯外判工人收入遠低於最低工資。

有說要對抗政府或地產霸權,應著手組織罷工罷市,這樣固然是好,但如果我們考慮到在香港罷工的工人本身需要承受的風險,包括工時長、沒有集體談判權、歧視工會的法例形同虛設等,就會發覺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組織癱瘓生產的行為是多麼可貴。資本家步步進逼,但人民的臨界點歸臨界點,工人得到的支援和保障,跟他們起來反抗的動力幾成辯證。面對這樣的困局,我們該如何團結勞動階層,對現有秩序帶來實際壓力,實在是個需要討論的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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