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出門的書裡,有一本是董啟章的《東京.豐繞之海.奧多摩》,吃著飛機上派發的牛角包和小食當早餐時看到這個:「我說的是旅行,而不是所謂流浪。我總覺得動輒就說自己去流浪——而流浪的地點通常是歐洲,或者只侷限於巴黎——是相當肉麻的事情。」
在榻榻米上醒來、梳洗、收拾行裝、上yahoo查看是日天氣,花了大概一小時,現在才不過早上十時半。前同事們大概還在看今日報紙,其他同學大概在辦公室裡打瞌睡。這間屋位於東京港區,昨晚好不容易從機場坐著複雜鐵路來到這裡,還未有心機查明這裡在地圖上的確實位置。
這裡住的幾乎全是在日本工作的外國人,整天下來一句日文也沒有說過。昨晚下火車後曾一度迷路,向警察求助因言語不通而不得要領。旁邊戴口罩的中年叔叔加入對話,英文十分流利,向警察解釋我的問題後,又幫我打電話給短暫失聯的法國男,然後帶路至地鐵站,甚至陪坐了一大段。基本上我對自己戒心不外露的表情也頗有自信,但中年叔叔還是自動出示掛在身上的某公司職員證,臨走前也留下了卡片和私人手機號碼。再一次印證「旅途中的中年叔叔好相與」的觀點,要不是中年叔叔幫忙,我大概還在雞手鴨地翻那本好像不怎麼易用的日語會話書,用英文唸片假名。
其實我現在還是有點睏,昨天來到的時候已近十二點,前晚因為整理電腦資料和擔心錯過與公公婆婆飲茶的黃金時間,幾乎沒有睡,只在電腦前面不知不覺呈假寐狀。在飛機上也有睡,但不能幫補多少。接濟我的法國男臨睡前千叮萬囑,叫我第二天早上記得把所有在房間裡遺下的痕跡都擦掉,行李暫放在他的房間,免得被突襲的房東發現他複製空房間的鑰匙,讓朋友留宿。事實上,這間屋有六個房間,住有所謂合法住戶的只有兩間,其他都是空的,或間中讓不速之客窩居一陣。
陌生的環境和睡眠不足似乎助長了我的從善如流,在別人家才會發現自己對於清潔和骯髒的分野其實可以很含糊。有些東西也不知被多少人用過多少次,但輪到你的時候看到上面沒有污跡、顏色尚稱鮮豔,就可以毫無顧忌地躺下去。本來想要試用新睡袋,但還是因睡魔來襲告吹,幸好臨睡前還記得為被褥枕頭拍照,好讓我起床後能夠按圖索驥,將它們堆回完狀。
外面似乎下著毛毛雨。要不是久違了的家用咖啡機裡散發著隔夜咖啡的味道,我現在在做的事和上星期、上上星期早上做的事情大概沒有分別。可能明天就可以嘗試做手邊的工作了。在comfort zone以外做comfort的工作,應該不算是流浪者的所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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