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 3月 28, 2008

老餅

在經常光顧的茶餐廳A走出去左轉,有另一間名字差一個字的茶餐廳B。可能是因為先入為主,茶餐廳B的鋒芒都被茶餐廳A蓋過了,所以很少光顧。不過最近當茶餐廳A的蛋撻依然美味的時候,發現了茶餐廳B也有好東西,那就是法式蘋果批。也許我的食物詞彙庫實在太小,形容食物的詞語來來去去都是美味之類的,那麼今次試試其他不同的吧。我從小到大都很少吃那個樣子的蘋果批,所以要評論它們是否好吃就唯有靠比較了。

一般認知中的蘋果批shamelessly是老麥的,長方形的一塊,中間鼓起來,酥脆的外皮裡面包著酸甜糖漿和蘋果,如果是新鮮出爐的話,糖漿碰到嘴唇的一剎總是熱得要死,但同時又很爽。蘋果被切成方塊,咬開外皮的缺口,把偷跑出來的糖漿都戰戰兢兢地吸掉之後,就會看見幾塊蘋果在汁液中以膠著的姿態浮遊著。我吃蘋果批的時候,通常是把外皮當成一條巨大的吸管,把裡面的蘋果和糖漿吸出來。每吸掉一點,就再咬掉一點,有點像使用橡皮擦,擦了一段時間之後就得撕開一點包裝紙。雖然蘋果批很熱,但我每每都吃得很快,在期待又怕燙的心情下完成。

老麥的蘋果批整體而言的感覺應是juicy溫熱而且開胃的,但茶餐廳B的卻連樣子也長得不一樣。那是圓形一餅切成六件的那種,三角形一件就像一般蛋糕,老婆餅般(也沒有脆的感覺)粉粉的皮,裡面包著蘋果泥、切成片狀的蘋果和幾顆提子乾。今次會令人吃得狼狽的就不是燙口的糖漿,而是一大力咬即碎個稀巴爛的批皮了,畢竟牙齒的力度實在很難控制。從尖端開始咬,太大力的話前面一大片範圍都在膠袋裡碎掉,就很難把細小的碎片撿出來吃。蘋果批是注定不能用手拿著一口一口優雅地吃,難道真的要用刀叉才可以吃得乾乾淨淨?蘋果和提子乾加在一起也頗酸,但可能因為呈泥狀,沒有開胃糖漿的加持,所以吃一件蘋果批就飽得半天吃不下其他東西,有時午餐就這樣解決掉。

蘋果批和雞批放著一起賣,許多時候都是蘋果批賣光後收起了盤子,雞批還是剩下許多,手快有手慢無。最近茶餐廳B的窗口貼了一張飲食雜誌的特稿,就是關於它每天只賣六個(即36件)的蘋果批。負責做批的伯伯師承美心西餐大廚,學做傳統法式甜品。開業四十年,蘋果批也做足幾廿年,才出現第一張這樣的東西,好像也來得太遲了。

說了半天也講不出哪種較好吃,但如果遵從「老餅是好」或「物以罕為貴」的原則,味道可能真的不是重點。不好意思,哈。

星期日, 3月 23, 2008

從未正視的部份

對家庭的淡薄,可能是我一輩子的無奈。好像除了反抗,好像從來都沒有什麼對家庭稍為強烈的情緒,不論如何反覆述說,結果也是相差無幾。小時候安心在父母的庇蔭下長大,到年半前領到第一份所謂薪水,也沒有用武之地。可能我提出要「分擔家用」的口吻太過輕鬆,也顯得太過不自量力,最後連一般人成年後對家庭責任的表態也省去了。父母還是每天上班,還是每天處理家頭細務,我料理好自己和間中放下身段做少許家務,就算扮演了我覺得自己被要求的角色。碩士第二年心情起伏很大,每天晚出晚歸,凌晨三四時的電視和水聲,都沒有誰因為被吵醒而出來干擾,也不知是假裝聽不到、真的習以為常、沉默的抗議還是放任了。

他們深夜有時會上廁所,有時看到我還在看電視,可能會皺皺眉,說一兩句「還不去睡」之類的話,然後逕自回房。或者有時和衣在沙發上以不知什麼的姿態睡著了,醒來時可能會發現身上披了一兩件衣服。

我有時也會問自己,要逃到什麼時候,才能對鄰房的三人稍作關心。答案到現在當然還是未知。

我從小都不擅長與長輩相處。問候的台詞來去都是那幾句,還要說得不情不願。「最近幾好嘛?」是我最討厭的對白之一,敷衍又空洞,但卻永遠只說得出類似級數的東西。有些同學和老人很聊得來,我也不知為什麼,問候身體狀況、生活愉快程度,永遠也問不出口。小時候可被解讀為怕醜,長大後應該就是不孝了。我喜歡看別人和長輩的互動,沾染那份可能是溫暖的感覺,但不很想參與其中。其實我覺得自己吃裡扒外,甚至無情,也可能是沒有那些「世代更替」的觀念培養,使我到現在還是安於把自己當成被人照顧的小孩。

昨晚老豆腳痛,半隻腳掌包了紗布和敷料,在行山拐杖的輔助下,一拐一拐的起床上廁所。沿途行的很慢,在看電視的我回頭望,和他四目交接了幾秒。那時已是凌晨四點半,他竟然在笑。我想過去摻扶,但他老說不用。好不容易從廁所出來,才叫我拿電腦椅,讓他坐著搖回房。昨晚腳痛得一步一驚心,今天卻晨早出門上班去了。這樣的畫面,不知何故令人覺得有些事情改變了,但自己有什麼感想,又說不上來。

電影節(一)

《浪蕩天涯》

因為看過原著,所以對電影有點失望。也許書中多番引述Chris所引用的名著,令他看起來不那麼浮淺,當然可能只是包裝。現在的Chris只能從在曠野放逐四十天的耶穌和白痴自大狂之間二選一,不論是哪個,都很不完整。

《九降風》

因為是本屆焦點影人曾志偉監製及客串,很多曾的朋友入場觀看,錢嘉樂和阮兆祥坐在我的十點位。又近距離接觸追星的小朋友,被追的人看來頗為靦腆,後面兩位阿叔不住問被追的人是誰,搞笑。女演員在殺青後第一次電影的完整版,在台上爆喊了。

情節不斷推展期間,穿插著十年前時報鷹棒球隊員被控放水醜聞的新聞報導。七位男生(還有導演)的偶像,最後被罰終身停賽。最後一場戲是主角在高中畢業禮當天,帶著好友生前冒簽的一大箱棒球去找那位球員,那位長得有點像陳水扁的球員真人演出,被問及為何不隨大隊出賽時,低頭不發一語。網上資料說台灣職棒參考美國職棒對球員打假波的懲罰機制,但又沒有隨之提升球員福利保障和對球員人身安全的保護。而又聽說,當時有球員作供時稱被黑幫大佬用槍指著脅迫,不答應就得死。如果我當年真的有因為時報鷹醜聞而覺得世界崩滅,從此對職棒信心盡失,看到那球員在銀幕上的神情,像是懺悔但又充滿難言之隱,我可能也會很激動吧。這是體育世界的語言嗎?

另在google找到本片的劇本,播出版本好像刪節頗多。

星期四, 3月 20, 2008

與老細相處的邏輯之對照記

1.我不看球
2.我不是每天看報紙,就算看也只看標題
3.我對政黨和民主化沒有興趣
4.我的理論讀不好
5.我寫作速度慢過烏龜
6.我其實不是很喜歡讀碩士,但又不夠膽退學(所以占少是一代英雄)
7.我仍然花費大量時間處理因為失戀而衍生的各種情緒
8.我的論文充斥歐化句子
9.我沒有學術野心,對事業也沒有想像
10.我的英文不很好
11.我看書很慢
12.我仍然經常對體育運動的語言感到納悶
13.我喜歡陳昇,但羅大佑對我而言太老
14.我很矮
15.我經常以笑遮醜
16.我其實不怎麼喜歡爭辯
17.我很懶,每天只可完成一件事
18.我還是覺得聯合飯堂很好吃
19.我經常一開口說話就覺得心虛
20.我會嘗試在這幾個月每天擠出一千幾百字,你放心好了。

星期三, 3月 19, 2008

電影節開爐前夕

上一次進戲院看的電影已是《破事兒》了,就在今年的元旦,與隊長和法國女孩。78天足夠法國女孩已經環繞地球半個圈到達南美,我在論文上繞了N圈,寫到半年之後終於有著落的半章。

常常心思思想光顧的茶餐廳,每次路過都看見同一班侍應。那位節奏奇異的叔叔,實在很難相處,不論我演練了多少遍「午餐 沙爹牛肉通 熱檸茶 蛋撻」,他還是不滿意,要不直言要講快點,要不就上下揮動擱在腰部位置的手。他真的很忙碌,可能生意真的太好了,又有24小時新聞台的引誘。九點多鐘收工後,他反而不趕著離開,在日間賣蛋撻麵包的店前位置放一張摺檯,外加一包煙一支青島。大埔墟的店舖八點多就落閘,沒有店舖亮燈充撐場面的街上,24小時的茶餐廳逼不得已地特別燈火通明,而且由於用黃燈的關係,也不顯得霸道。日間在店裡兇巴巴的叔叔,晚上在店外炫耀自己的悠閒。每天如是,除非他不上班。

不論繞圈子對個人成長多有長益,那實在是一個不容易愛上的東西,叔叔在茶餐廳練了一身好武功。《恐怖分子》說生命就是不斷的重覆又重覆,其實就算接受的話,應該是無奈地還是欣然地,我也不太清楚。不斷出現不想寫論文的晚上、不斷收到重建區的電郵、不斷回想那些感情上的挫敗,難道習以為常了就代表成長了嗎?麻木了又是否代表犬儒了?如果成為了生活的規律,那麼這輩子應該沒救了吧,我也不會改變了吧。就算如何增加物理距離、如何跑到天腳底,還只會是小女孩喃喃自語不自量力的逃逸。

星期一, 3月 17, 2008

連環

性工作者被殺,第一宗在懷仁街,第二宗在廣福道,應是有生以來離我最近的兇案現場吧。

剛剛才看過成英姝的《無伴奏安魂曲》,複雜的推理情節有點吃力,但一層一層剝開,真相又沒有預期中刺激,對在火車上緊張追看的我來說,真是突然來了一下反高潮。滴滴滴。不算關我事的兇殺案,和《無》竟然生了奇異的共鳴。

祝你們安息,有機會再寫。

星期六, 3月 15, 2008

雜碎

1. 連續一個禮拜老電影午夜場,以《北非諜影》打響頭炮,之後有《一夜風流》、《所羅門王寶藏》、《一千零一夜》、《氣壯山河》,昨晚變成《戰國自衛隊1549》。其實有點累了,但算是成功地將睡眠時間限制在六小時以內。

2. 聶魯達看了幾首沒有跟進,情緒被別的東西牽引走了,就失效了好一陣子。詩實在太難讀了,不過唸起來真好聽。



好一句「Love is short, forgetting is so long」。

3. 希望在聯合拍照日前可以寫完first draft吧,這樣的話我就可以以畢業的心情和大家一起影畢業相了。

星期五, 3月 07, 2008

算是奇蹟

忘了報告,前晚失眠,我竟目不轉睛地看完了《北非諜影》。

值得慶賀的事平淡地過去了

做完了論文預期中的最後一個訪問。

今日直踩兩場,早上在旺角,下午在元朗。彌敦道上68X,行經三號幹線,誤信司機老點,在屏山唐人新村下車,再在對面馬路坐輕鐵761號返回元朗市中心,步行至朗屏附近。

元朗訪問期間,被中斷三次,饑腸轆轆。在元朗出品、炙手可熱之吳主播介紹下,進食牛肚河一碗,牛肚太硬,有點難食。最後坐上276,循上水火車站踏上歸途。

在往上水的巴士上,椅子剩餘的空位只能坐上四分三個屁股。為了避免墮地,無暇暈浪,所以看完了吉本芭娜娜的《羽衣》,標準的療傷系,與再遊元朗的唏噓心情遙遙呼應。

不斷進食,也無法回到工作的心情,最近好像胖了不少呢。不如歸去罷啦,都累了。

星期一, 3月 03, 2008

曾經這樣讀過

昨天因為準備present的關係,掘出了中學時期讀GPA的課本,Andrew Heywood的Key Concepts in Politics。看到自己七年前的字跡,屝頁些還寫著我是L6B。轉眼已七年。

我記得中六的時候,自己不特別喜歡這本書。這本書是舶來品,一隻中文字也沒有。同班同學中有一個英文很好的,那時候不知道為什麼,覺得英文好的同學成績一定也很好,現在想來部份正確吧,畢竟看多了文句複雜但內容低能的英語文章。兩年預科生涯中,我都視那位同學為假想敵,全級第一名不是我就是她,而眼中只有一棵樹的後果,就是忘了外面還有一大片森林,結果高考慘淡收場。不甚好的成績,讓我滾進了中大,從此人生踏上某一條軌跡,孰好孰壞還有待分曉。

說回Heywood吧。為何我不喜歡那書?一來那書的大小就像一般小說,不符合普遍中學教科書的尺寸和手感,不可單手拿著,也不可在桌上攤開放平,很不user-friendly的姿態。二來雖然一直也唸英文中學,但一次過看到同一頁有這麼多抽象的生字還是令人倒盡了胃口,原來當年的英語水平比現在還要差。會考教育令人習慣一邊看書一邊在紙上逐行逐句寫筆記,書不能被攤開放平意味著我必須一手奮筆疾書,一手用力把書按住,還要間中空出一手翻字典(當時沒有上網查字典這回事,而且遵從老師教誨,堅拒不用「學壞師」的電子辭典),整個狀況就是手忙腳亂,可想而知使用該書的意願會有多低落。後來在大學——甚至碩士時代——才漸漸明白看書不需每段抄筆記的道理,書好像才看得快一點。

那本是Key Concepts of Politics,顧名思義就像一本政治學的辭典。記得有題高考的經典短答題,問power和authority的分別,至少答一頁紙,那時又真的可以不斷的寫下去,現在大概答個兩三行就辭窮了吧。我想自己應只有在中學階段才可以忍受closed book的考試,把一堆條目的定義硬生生的背下來,對現在已發現「隨時查書」的真相的我而已,未免太痛苦了。但在那種課程規劃下,整本書要背的條目上都貼滿了五顏六色,寫著power authority sovereignty legitimacy等等的小紙條。

這些東西——老實說——都全還給老師了。更無恥的說,即使已是研究生(儘管不入流),似乎對於不能衝口而出講出power的定義也沒有什麼好慚愧的。也不曉得,究竟是我隨著歲月流逝而變得無恥,還是年紀大了才會發現背了隨時可查到的東西還不如把腦子騰空來想別的事情。

七年後還要看Heywood,用馬生的意思,其實是蠻不要臉的。帶著重新閱讀的陌生心情來看Heywood,看到當年在完全不是重點的句子上劃的熒光筆跡,教人臉紅耳赤,慶幸當年沒有把書賣掉。我實在從來沒有認真地嘗試讀懂這本書,畢竟讀高考理論部份和後來的政治學初基時也不很認真,但當年覺得像無字天書的教科書,現在變成消閒和睡前讀物級數的東西,難免有點悵然。

我把GPA三字背負在身,竟已足足七年光景。發現若干年前,自己已在有意識地做某些事情,那個「若干」的數值,頓時顯得非常令人沉重。一路走來,除了挫敗還是挫敗,現在終點終於有望,真是灰暗的人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