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 5月 31, 2009

倒數六十三天(30.5.09)

論文做得久,有滿腹牢騷要發,旁人是否當真,又是另一回事。反正吐了滿地苦水,最後還是得自己寫,所以其實真的可以當講下就算。

全日新寫出來的字數幾乎是過去一星期的總和,雖然也不過是四位數字,實在沒有什麼好自豪的。大家都無復當年勇,以前在宿舍時一邊聽達明和同房的鼻鼾聲,一邊洋洋灑灑的寫出三千字廢話,還要沒有廢的自覺。現在磨蹭個老半天,也不知道做過什麼。

是日晚飯是薯仔洋蔥紹菜通心粉,一整盤黃色的東西,因為味道不夠再添加一包麥當勞茄汁。我想紹菜這輩子應沒有想過自己會和茄汁相遇吧。單身開伙的金科玉律,在於不論煮出來的東西賣相有多差和有多難吃,也要自己塞進口裡,不可等同桌的人收拾殘局。不知從哪抄來一句,肚餓往往是最好的調味品,而論文寫作期間,餓的感覺永遠無法迄止,所以到目前為止,我覺得自己煮什麼都是可以放進口的。

重讀這些真令人心有戚戚然:
如果讓我重做一次研究生
用統計寫自己的觀點

星期六, 5月 30, 2009

倒數六十四天(29.5.09)

It's about getting out of a rut/ You need luck/ but you stuck and you don't know how (Tennant, 2009)

雖然在真正寫出解決方法前不要口花花爆響口,又或者這小小一段可能又要花費廿零卌個鐘,但心裡還是不由得冒出一句:「原來只係要咁?!」真頂。學術意志也許就是這樣培養的,但……算啦。

坐地鐵上班的時候,與上星期幾乎同樣時間同樣地點,看到那兩位小學生在車廂中間玩著那無聊的拍手遊戲。圍著他們的乘客——包括我——由九龍灣看到觀塘(其實也不過三個站),似乎也看不出這個遊戲的邏輯。他們還是玩得興高采烈,當中較胖的一個流汗的位置跟上星期幾乎一樣,後頸突兀地濕成一片,只是今天穿的是運動校服,上星期穿正常校服。想起中學的時候在巴士上看到清秀少女在奇怪/未曾踏足的地方下車,回家會翻看地圖,看看她們有可能住在哪裡。不過現在地鐵線也未免太長了。

前幾天從報紙上看到枕頭袋的顏色如果是紅、橙、黃的話,會比較容易刺激大腦,早上比較不會賴床。在宜家傢私逛了一圈,就只有火辣辣的鮮紅,其餘都是黑、深藍、泥黃等等,真是多謝哂,結果我真的買了一包兩個。麥小朋友即將滿一週大,他媽媽說可以開始買一點玩具,而狐狸母子毛公仔看起來不錯,只是狐狸媽媽的手太長令人有新耳袋式的恐怖聯想,不然我可能真的也買了。深閨老少女的購物慾望投射到同輩的初生嬰兒身上,內咎感頓時大減。

星期五, 5月 29, 2009

星期四, 5月 28, 2009

倒數六十六天(27.5.09)

電郵問功課持續中。好不容易終於明白了問題是什麼,所謂邏輯上的空白位在哪裡,但想也想不通把什麼東西填進去。我知道現在應該先把知道的東西寫出來,但一日找不到疑似會解答到正常人疑問的方式,一日都……不知每年會有多少人因為hypothesis唔sound而畢不了業。

唉。

倒數六十七天(26.5.09)

好一陣子都沒有在snack bar吃飯,今天再去,發覺怎麼吃個碟頭飯加冷飲已超過二十元,以前明明帶著廿蚊紙去還有找續。想起以前發叔對snack bar的餐牌頗有心得,說當菜式的名堂出現了稀有食材,又或者莫名奇妙的乜式物式,通常也唔慌好野。為了懷念發叔,我叫了一個中東什菜咖喱牛腩飯,結果咖喱較一般的辣,裡面也有扮薯仔的蘿蔔。

一連幾天下著傾盆大雨,行動力大降之餘心情也積極不起來。這天在大學圖書館工作,最有意義的事情是影印了幾份碩士論文的結論以供抄考,以及看了圖書館介紹e-book的短片。真實的圖書管理員粉墨登場,整體而言雖然低能但也滿好笑的。

原來三年來都未試過與老細電郵問功課,今天傳的時候感覺真陌生。

星期二, 5月 26, 2009

倒數六十八天:渣灘的收獲(25.5.09)

上班的時候看到令人髮指的呂智偉,過份到一個地步,把自己的無知當令箭。最近這種柒人愈來愈多,令我想起2002年三月,未有沙士未有廿三條,未有人夠膽衝出來話要「理性分析」使唔使平反六四,未有神棍入侵校園逼人交換鞋著及話呢樣淫褻果樣又不雅。我的童年雖然混沌,其實也不算太差,與現在比較更是黃金時代。



為什麼突然是Russian Festival?我彷彿還聽到自己打的鼓,還嗅到小禮拜堂木椅的味道,不過也可能只是太想看《日俄戰爭物語》吧哈哈。《日俄》目前只看到第四集,主人翁秋山真之才剛加入日本海軍,但已經出場的人物都非常可怕,童年時盡做傻事,翻到下一頁時卻發現原來這些人日後都成為超級無敵大文豪。譬如那動不動就大哭的貓目小孩竟是正岡子規,夏目漱石欺負朋友的樣子五行欠打。如果有人告訴我徐志摩小時候也是一個鼻涕蟲,蔡元培也曾因成績太差而留級,你說有多好。

說起日俄戰爭,中史書裡的隻言片語已忘得八八九九,倒是去北見的時候在博物館裡看到當時日軍在那裡屯田的展覽品,看《霧之火》時也知道了樺太(現庫頁島)是個怎麼樣的地方。在二戰後樺太已成為俄羅斯領土,但有些狂熱的網友還是會憑空想像一個「新樺太世界」。其實這個網站也頗為詭異,有齊鐵路路線圖、時刻表、街道圖、觀光指南、統計數字,說現在也可以去,但用的照片盡是七八十年前的發黃舊照(雖然解象度不錯)。如果現在有人邀請你下榻真岡市某旅館,不知會點算。

星期日, 5月 24, 2009

倒數六十九天(24.5.09)

父母及弟晨早六點北上,我九點半起床上班,差點趕不及,失敗。是日辦公室無人駕駛,獨自對電腦工作,談不上有趣但也不算悶,只是好肚餓。

下班後先食burger king,然後帶同公司樓下買的牙膠去拜會麥小朋友。牙膠是店員推薦下所購,因為以為各種嬰兒所需用品一定很多人買,新生兒穿新衣服又可能會不舒服。不過要等他四五個月大後才可開始用,趕不及在他出世前寫完文就趕及他使用牙膠前寫完吧!哈哈哈。

倒數七十天(23.5.09)

是日最大件事當然是麥小朋友出世了,yeah!可惜我半夢半醒,未及反應就得上班了,嗚嗚。

數名同事即將開始做煙腸,令我下月每星期有多一日工開,可以逼自己早起,不過補習社方面可能就要全返星期六日了。最近工作好像頗為順利,除了不能自行早起之外。如果要進入所謂作戰狀態,是否應該重新開始晨型的人生呢?

下午回中大繼續排,譚在旁負責微調,耳朵不斷被trash talk污染,不得安寧。晚上等不及修正,先行告退。

倒數七十一天(22.5.09)

日間在youtube胡亂看了數段InDesign的tutorials,晚上就去排版了。說來我真趕不及InDesign的頭班車,三年前排版還是用pagemaker,現在都已停止更新。久未坐在報社的中間一列,電腦真是痴線,真想去碧秋做,但又懶得重新設定一切東西。五小時只排得兩頁,坐觀塘小巴離去,免得第二天起不了床上班。

星期五, 5月 22, 2009

倒數七十二天:白食火鍋(21.5.09)



看到《白食宣言》已好一陣子。這應是最容易做的行動之一吧,畢竟每天都要拜祭五臟廟。忘了是誰說的,要煮好的食物,最重要是想像力,好明顯我在這方面實在乏善足陳。這兩個多星期反覆思量,難得我認真思考要煮一些什麼,結果還是跳不出白菌米線之類的菜色。

其實也沒什麼,反正我的廚藝也止步於將食物煮熟,所以就做一人火鍋好了。下班回到家樓下,街市已收檔,唯有光顧吉之島超級市場。白蘿蔔10元一條,附送保鮮紙。另加金菇、芋絲、豆腐、烏冬,盛惠35元。

我似乎真的很認真地依循火鍋的禮俗,先煮沸一鍋水,放入兩匙雞粉調味,然後把蘿蔔放進去煮,只是應該沒有人在煮火鍋時會把蘿蔔切絲。沒辦法啦一個錯手,後悔也來不及。把蘿蔔煮得透明以後,開慢火讓那鍋東西保持溫度,再加入其他材料。

火鍋的重點是邊煮邊吃。站在悶熱的廚房裡,流著汗吃剛撈上來的豆腐,嚥進食道的一刻,食道和心臟彷彿連成一線,那「骨碌」一聲,像有人拿著我的心臟捏了兩下。真變態。雖然材料確是白色的,但水加入雞粉後就變成泥黃色,加上碗裡放的沙茶醬和醬油,那一塊塊白色的東西,就是這樣一直墮落,在泥漿中翻滾。



切剩的蘿蔔和豆腐,加入味噌煮成湯。好飽,飽到明天不知做什麼好。

星期三, 5月 20, 2009

倒數七十三天(20.5.09)

是日的零進度可能可歸咎於以下原因:1. 天氣太熱。2. 睡眠不足引起頭痛。3. 昨天的nostalgia後遺症。

明天九至十二,然後二至七,緊張。

星期二, 5月 19, 2009

倒數七十四天(19.5.09)

最後一次見輔導員,想不到也搞了半年有多,不過精神的確是好過以前不少。談及前幾天重新開始閱讀一些所謂硬核的理論書,其實感覺不錯,只是一要覆述或討論,就完全不想繼續。這真是差劣的學術/生活態度,但似乎我的腦子並不容許我,或我並不想容許我的腦子無時無刻都在轉動。當人人都在漏夜趕科場的時候,這班尾班車也許註定不是我能趕上的。

在胡拉幫組媽影印,然後還打算在超大熒幕前工作,可是胡拉的冷氣強得彷彿不要錢。UC Can的咖啡剛好相反,燙得要命,不過因為不在乎邊際利潤,大杯裝的真的很大杯。可惜四周不見有插座,不然可以趁人少少盤據一角。

昨天衝破了一個大問題,寫下了五百多字,也沒有什麼好自豪的。今天處理的這個,由昨晚坐車回家開始,想到現在都未有定案。

星期一, 5月 18, 2009

倒數七十五天

今日是學生證到期前的第七十五日。為什麼是第七十五日?因為第一百日時忘記了,今日在巴士上心血來潮數數月曆,原來想來個百日維新也來不及了。

又到這個時候,其實心裡真的不是味兒。想起去年五月我還是滿腹壯志,幻想一個月寫完一章剛剛好趕及死線,豈料全盤失敗,一拖又是一年半載,去年積存的旅行基金,到現在還是原封不動地躺在銀行戶口裡,若不花掉,一不小心就會轉型成姑婆本或棺材本。今年的狀況可能好一點,老細的耐性終於有見底的跡象,雖然讓我就這麼完成好像太便宜了我,但我實在是狗吐不出象牙啊!

經過上星期的會面,似乎終於可以逃出不停修改empirical part的修羅場,實在太好了。倒數第七十五日,我終於忍不住,把那數報紙的厭惡性工序外判出去,接下來就要回答那麼永遠講不清楚的問題了。每每被那些 「A與B有什麼關係」及「你點樣講到乜乜乜係咁咁咁」的問題弄至目瞪口呆,我都不想這樣,可能真是太緊張。

星期六, 5月 16, 2009

李森復仇記



沒有看〈天水圍的日與夜〉,也無從將之與〈天水圍的夜與霧〉比較。心血來潮在銀都戲院買票,以為是固定的七點半場,誰知已默默改為八點。偶爾看到觀塘的老照片,銀都的門面遠較現在氣派,現在附近的人車招牌商戶都大搖大擺地向它逼近,即使是彩色的電影海報,也成為云云招牌中的保護色。不過都好久沒去了,印象中的銀幕被現在的也大得多。

連同我在內,入場人數只有八人,不過總比包場好。前座的兩位師奶的間場評語無非是「睇下D男人幾衰」,遇有血腥場口,幾乎把半身都轉過去。我也不遑多讓,帶進場的牛利酥也沒法吃完,一方面固然是因為雙手忙著掩耳,另一方面任達華飾演的李森真的令人倒盡胃口。

我頗喜歡那些看似無謂的場口盛載的蛛絲馬跡。譬如李森探望兒子時,自誇曾玩一王四后。畢竟開場不久,以為只是他吹吹水,以及無時無刻都要維持愛面子的形象,誰知他真的以唔熟唔食的姿態與四人有一腿。以王曉玲純樸的歌聲和竹林深處來揭開李森的外遇真相,也顯得整件事情更加醜陋。

隨著劇情推進,開場的倒敘似乎只負責宣告兇殺案的發生,但事情真正的開端,倒似是李森在床上掐著王曉玲的脖子,逼她大喊「沒有你我沒有今天」。

電影沒有交代李森與王曉玲如何認識,但他們前期關係的明顯對比,先有「中/港」,後有「城/鄉」,而李森往往更具支配性。這固然可見於李森為王家建屋,曉玲的同鄉說曉玲嫁香港人最幸運,連電視也不厭其煩地播放港澳同胞捐款賑災的片段。即使李森只是一個社會地位不怎麼高的裝修工人,在曉玲的鄉下也被褒為工程師,旁人的眼光每每是豔羨又敬畏。

然而,當在鄉下經營的生意轉差,曉玲媽媽發現這個人的真面目,到曉玲來港揹起養家之責,情況開始逆轉。他們離開四川時,兩個女兒只是手抱嬰兒,但片中交代她們到入學之齡時,曉玲才只來港數月。中間發生過什麼事情還不是很清楚,但曉玲一開始遭受的對待,彷彿就是李森自覺被王家人設局欺騙後,對曉玲施予的凌遲。每月八千的綜援只給曉玲兩千,逼使她出外工作,然後再反過來指責她拋頭露面。在鄰居、區議員和社工面前裝模作樣,向豬肉佬揚言要轟動全港,其實不是人格分裂,連最後一步插贓嫁禍,也是早有預謀。真人真事改編固然令人關注家庭暴力,但作為電影文本而言,它更像一個大香港主義爆煲後,可悲的復仇故事。

看完工作人員名單才離開座位的習慣,被太快拉上的幕簾和不耐煩的帶位阿叔打斷。片尾的灰色音樂,也瞬即被充滿中國和諧色彩的笛子演奏取代。真正的人格分裂,其實是我們。

星期一, 5月 11, 2009

祝我好運

兩年前聽過一首叫〈25歲〉的歌,其中一段這麼說:「再過個一天兩天/再過個一年兩年/我已經要二十五歲/就要面對這個社會」四分之一的人生已過,聽起來實在嚇人。連身邊的小同事也在為我過長的校園生活皺眉,只能陪笑含混過去。

這個學期算是人生中距離校園最遠的日子,空有一張全日制的學生證,但每月留校卻不到五小時,其他時間要不在家或咖啡店趕寫論文,要不上班。工作是典型的彈性工作,勞動密集,按時計薪,工時和工作地點均不定。最近是業務旺季,所以工時往往很長,每次放工的時候都累翻了。有一次朝九晚九之後,累得跟同學訴苦,但已畢業三年的他們根本不當這是一回事。於是我開始反省自己是否太過嬌生慣養,但這對自己的質疑背後,又似乎隱藏著對不合理勞資關係的妥協。隨著眼皮愈來愈沉重,這種無止境的抱怨只能在心裡愈沉愈深。

曾經有這麼一段時間,我討厭出席舊同學聚會、婚宴、家族飯局,總之是任何一種有機會碰到久別重逢的人的場合。有人就要聊天,要聊天就少不免觸及最近生活如何、論文進度、工作內容、未來路向等等。

「論文寫成點?」
「點解咁耐都寫唔完?」
「畢業之後諗住做咩?」

過了這麼多遍,雖然言者未必有心,我還是不太能分辨這種發問算是關心還是抽水。近況和人生既是無法定義,多少次表述也無助於定義。

放工時份,站在繁忙的銅鑼灣街頭,頭髮因工作壓力被抓得凌亂不堪,臉上的妝脫得七七八八,要不是錢包裡還有一張學生證,我真的會忘了自己正處於一個停滯但奢侈的夾縫。這是暫時的,好彩。

有說寫論文或做研究就像跑馬拉松,唯一不同的是,馬拉松的終點可能會越拉越遠。好不容易,隨著論文的成型,碩士生涯的終點終於可以預見。至於目標在望是否令人興奮的事,我也說不上來。

其實客觀而言,二十五歲真的一點也不老。如果沒有那些「三十歲前要賺第一桶金」、「廿五歲前要結婚生子」之類無無謂謂的目標,甚至放棄「人生必須有目標」的想法,不管幾歲也不算老。起碼在這個pandemonium和偶爾軟弱的時候,我是如此安慰自己。


(原刊中大學生報五月號)

廿年前後

Yes》/Pet Shop Boys2009320
英語/Parlophone


第一次聽到
Pet Shop boys的歌,是1993年的〈Go West〉。小時候英文不好,只聽到「Life is peaceful there/ in the open air/ when the sky so blue」之類的歌詞,加上旋律與和聲,令人以為這是度假專用舞曲,不然在那蘇聯倒台後的第三年,我也會像紅場前的Live 8觀眾,對熱鬧的音樂感到不知所措。

Pet Shop Boys昂然邁進25周年,最近推出第十張大碟《Yes》。兩位成員Neil TennantChris Lowe出道時本已年過三十,現在更是滿頭華髮。不過Neil的嗓音和首兩張大碟比較仍是不見老態,而且現在已很少聽到有人把每個字的尾音都發得這麼仔細了。自稱「寵物店男孩」,聽起來沒有所謂深度可言,但這兩位大叔卻是標準的笑裡藏刀。

1985年的〈Opportunities (Let's Make Lots of Money)〉固然對消費文化和戴卓爾的保守經濟政策大加諷刺,1987年的〈Shopping〉更是城市研究者的主題曲——表面上是人畜無害的舞池主打,可是Tennant一開首就堂而皇之的唱,城市的歷史不斷被買賣,中間的過程永遠是個謎。連由普通人選出的議會,也大言不慚的承認沒什麼不可以交易。最後還唯恐你沒聽清楚,一字一句鏗鏘有力:「We're S-H-O-P-P-I-N-G/ We're shopping!!!」至於Tennant公開的同志身份,以及歌詞在性別身份方面的雙聲性(double-voicedness),已有無數相關評論,在此不贅。

Pet Shop Boys對曖昧狀態的迷戀,多年來始終如一。《Yes》起首仍是一貫melodic的〈Love etc.〉,一語道出消費社會中病態的愛情觀,「Too much of anything is never enough/ too much of everything is never enough」不單指物質條件,也包括愛情本身。在傳說中是呼應奧巴馬變革口號的〈More Than a Dream〉之後,旋即又來一首〈Building a Wall〉:「I'm building a wall/ a fine wall/ not so much to keep you out/ more to keep me in」所關心的事情基本上也與廿多年前同出一轍:城市生活的冷漠、物慾橫流、身處邊緣的難堪與掙扎等等。最後一曲〈Legacy〉,幾乎羅列了本世紀的重要議題——除了一貫的消費文化,還有氣候暖化、民主、警權、文化衝突、戰爭……雖然沒有如U2般強烈地表態,但〈Legacy〉作為全碟最長、節奏最慢的一首歌,在磅礡的配樂下,Tennant發音顯得特別清晰,所有事情亦步亦趨,無法逃避。

今年
Pet Shop Boys獲頒全英音樂獎的傑出貢獻獎。有趣的是,在十多分鐘的medley中,除了新碟中的兩首歌和〈Go West〉 之外,其餘曲目都不合比例地向首三張大碟傾斜,彷彿他們在過去十年都沒有唱紅過什麼歌(雖然他們在九十年代的確人氣下滑)。不過,即使過了二十多年,歌詞依舊令人心有戚戚然。如果問題沒有被解決,真正擇善固執的人會一直唱下去——畢竟回到起點認真追究,並不是每個人都做的事。

延伸閱讀:

Hawkins, Stan (2002). 'Call it Performance, Honey': The Pet Shop Boys. In Settling the Pop Score: Pop Texts and Identity Politics (pp.130-158). Aldershot, England; Burlington VT: Ashgate.
Maus, Fred E. (2001). Glamour and Evasion: the Fabulous Ambivalence of the Pet Shop Boys. Popular Music, 20:3, 379-393.
陳德政,〈一種不變(至近乎定格)的風景:《Yes》〉,《破報》復刊第554期。


(原刊中大學生報五月號)

星期三, 5月 06, 2009

您好,拜拜

  剛到台灣的我,最開心便是早晨到師大上課時,同學紛紛告訴我:「你的詩在《中國時報》發表了。我從同學手中搶過報紙,一翻便翻到信疆兄主編的《人間》副刊,看到自己的詩配上那麼精美的設計時,我便很希望下次寫得更好,看看到時會有什麼更美的設計配我的詩。當時我想了一些詩的題目,如《水上的名字》、《眉峰雪花》等。我想,如果《水上的名字》發表在《人間》版上,刊登出來時一定很美。結果,這些詩後來一一如我想像中那樣,被信疆兄發表在《人間》副刊上。信疆兄是在我寂寂無聞的時候第一個刊登我的稿的人,有一次,我在師大逃了一個月的課,全校從系教官到僑務委員會都在找我,由於我那資料表上的監護人是高信疆,教官便從信疆兄處打探我的消息,也不知他在教官面前說了些什麼話,後來教官一直把我當成一位很有才華的作家,師大在台灣是著名嚴格的學校,但教官對我一直很尊重,有什麼他都用商量的語氣對待我。
  當時我沒有上課,不太敢回去面對學校的教官。但聽到信疆兄對我們說他在大學四年只上過九節課,我便心安理得地回到了學校。
  如果幾天沒看書,感到面目可憎時,我們便去信疆兄家去聽講,他的學問淵博,一講可以連續不斷地從晚上談到天亮,這種上課最有趣也得到最多。信疆兄講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下午又悠悠遊遊去上班,但從來沒見過他匆忙的樣子。他的工作常常是日以繼夜,沒有歇息,但他卻能夠很有閒情地講長篇武俠故事給我們聽、有時特地到我們住的地方跟我們一起輪流唱歌。

方娥真,〈無枉此生〉,《人間煙火》,香港:山邊社,1982年11月。


《人間煙火》是小學五年級買的書,現在是睡前讀物,十多年來一直沒有深究書中提及的眾多文化人現在身在何處、近況如何。近年多得書和部落格,看到名字,彷彿如夢初醒。原來這些都是真實的人呢。

上文談及「信疆兄」,書中接下來的段落就關於「亮軒兄」。說起來,我都算是他兒子的八分之一個粉絲。

「信疆兄」未來得及暸解,就已先行一步。拜拜。


高信疆先生安息